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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Be With You】点灯仙

Be With You-15:00

上一棒:@小泡芙狂热爱好者 老师

下一棒:@盐不淡 老师


浩瀚鑫空*

古代架空和一些玄幻*

剧情线较混乱/勿深究*

 



00

正月十五为元夕,是满街点着花灯的日子,小摊贩们也张罗出铺子里最新鲜的玩意儿摆在街边任人采买,一时间各色集结,灯火如昼,热闹得很。人人脸上布着红云,个个赛似活神仙,碰着来人不论生熟都道句“佳节吉祥,阖家如意”,好不快活。


人间有人的热闹,天上也有神仙的历法,只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,偏偏凑了个巧,在正月十五这一日重了个元夕,这年又逢南溟水邪终于破除,圣君喜上眉梢,大宴群神。天历里节日颇少,神仙生活也无聊,于是众仙君们一早就衣袂翩翩,乘云驾雾,往圣君摆宴的宫筑里去了。


只见宫筑内丝竹齐鸣,偌大的殿室里乌泱泱坐满了东南西北各路神仙。礼节性齐举酒杯祝完圣君长寿齐天毕,宴席便正式开始。觥筹交错间也少不了人情来往,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阵仗同人间笼络权贵的架势如出一辙。台下只两位神仙仍屏息静坐,头一位鸣鹤神君是向来清净自持惯了的,此次赴宴也只是前来成全一番圣君的美名,眼见这你来我往的场面只是摇头叹气;另一位是啸鹿仙君,刚飞升不久就逢上佳节,自然也在邀请之列,但毕竟是初来乍到,颇多不熟悉,便也只是坐在座上喝酒。只是小仙君诚不负啸鹿之名,胆量不凡,见席中有一空座迟迟未动,便主动上前询问鸣鹤神君缘何如此。


神君倒也不藏着掖着,只是又叹了口气。


“那儿原该坐着的人你方该听过,从前的玄狐神君,如今沉渊阁的那位点灯仙,丁程鑫。”

 



 

这边宫室里歌舞升平,远地的沉渊阁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

从这阁名也可见些端倪,沉于渊底曰沉渊。当年圣君一统北荒,设此阁在天界极北之处,原是关押北荒之兽的牢狱,谁知当年仍居众神之首的玄狐神君一时疏忽,北荒兽就此窜逃,这儿也便成了座空楼,久不经人。哪晓得在人间历劫好几仙日的玄狐自请卸下原有神职,到这偏僻之处当个命格微薄的点灯小仙,嗟哉叹哉。


极北之地离人间很远,自然也是极静的。丁程鑫坐在阁顶的窗台一动不动,他的眼神一向是很好的,往外看能望得见远处云雾间灯火幢幢的琼楼玉宇。


他其实是天庭里第一个收到圣君邀请的,圣君从来是对他极好,甚至按人间的说法可以说是对他视如己出。只是从丁程鑫放走北荒兽的那刻起,他的指尖就抚上了一把名为命数的琴,不得不弹响第一个音,接着是第二个。他注定是对不住圣君的,也对不住早先玄狐神宫里那张标示他神君身份的青狐像。仔细想来,他又对得起谁呢?


北地夜风是禁不住的,刮得什么都发颤,丁程鑫走下楼梯去添件厚实些的外衣。沉渊阁楼梯很是幽长,头几次走像找不到尽头,走了多次倒也渐渐习惯。他的房间在第二层,旁边便是灯台。点灯仙需做之事清便,每日将灯芯一条条添上,等燃完就一条条剪下,护佑人间灯火长明。只是这会灯芯燃得比往常时候快了不少,仔细思忖了好些时候他才想起来,这日人间也是元夕。


那一盏盏闪着眼睛的花灯仿佛就在眼前,耳边也好像传入了夜市的涌动——小贩的吆喝声、娃娃的哭声与笑声、痴男瑗女的调笑声。他抬起头,一个人在灯影里提着狐狸形状的花灯对他笑,催他走得快些,前面有更好看的花灯。


是了,他从来是对得起严浩翔的。


眼泪滴在地上有很大响动,因为沉渊阁一向无声。

 

 



 

01

已过了好几更,大殿内依旧暖意融融、烟云缥缈,众仙们平日里本就寂寞,眼下好不容易碰上个盛会,整个宫筑内都寻不到起身回宫的身影。金樽里玉液不断,添了又续,续后再添。一个个好似回了人间快活林。


这壁两位神仙脸上则少了些喜庆的彤云,那鸣鹤神君许是一腔憋闷无处可发,竟一口口咂着琼浆,将前情往事都对着这眼珠子因好奇而咕噜转的小仙君细细说道了来。


“这件事要从那年北荒之战说起。”鸣鹤仙君清亮的声音此时带上了沉郁的故事感,引着小仙君往一段尘封往事的中心走去。

 

——


当年我还只是个小仙君,如你现在一般刚飞升不久的,只是运道没你那么好,刚到天庭就被圣君的召仙令宣到了北荒营。也怪不得圣君,那北荒兽向来是诸神君心头上一根硬刺,一旦肆虐就是往心里头扎,不着急才是怪事儿。


起初跟我一起的那些仙君级位都不高,没见过传说中神力无边的玄狐神君,等见到丁程鑫那天已经是在大战前夜了。北荒兽灵力那日受波动,极北之地也飞沙走石,像极了人间初春的沙石灾。我们四周都是断块的石片,难熬的很。丁程鑫出现得很是时候,在我们都以为那日难逃一劫的时候,天穹突然敞亮了,等回过神来,玄狐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玄青长袍乍然出现在了聚仙台前。


在那之前,营中其他仙君也有猜测过这位几乎没有露过面的战神,大多是把他形容得凶神恶煞,如夜叉般狠戾的。可一旦见到他就清楚那些传言的荒唐,甚至可以说在我修炼的如许多年里,头一次可称人为水月观音之貌,添上他周身的不怒自威,仿佛挥袖间便可让台下之人俯首称臣耳。我那时虽修为不深,但阅历不浅,见过金刚怒目,也识过菩萨低眉,从未见过如丁程鑫这般的。一双明眸柔和,却不经意藏着锋刃,好似是睥睨一切的。


第二日的大战很险恶,北荒兽的怒吼、碎石的呼啸声和伤者痛苦的呻吟充斥整个极北,不少仙君都被削了修为,更有甚者伤至肺腑,再也未睁眼。北荒一刹那横尸遍野,我刚飞升不久,心性尚不稳定,又受到北荒兽的压制,一时间气血上涌,双眼也昏花,连北荒兽到我面前都没发觉。等回过神来时,那骇人的庞大兽爪竟已在我面前,逃避已来不及,我索性闭上眼睛,心忖一条命就搭在此处,只是惋惜在仙界短短走了一遭,却还没同玄狐神君说上句话。

 

——


“最后当然没受那一掌,不然你可就在这见不到我。”面前鸣鹤神君笑着饮了杯酒,小仙君向他望去,只见那双眼里不满不剩,皆是对往事追忆的点点闪光。

“缘是为何?我听闻那北荒兽最是凶狠......”

“是丁程鑫救了我。”

一句话声响不大,却是掷地有声的。


——


等我睁眼已是几日后了,虽没经受那一掌,可能受了场大惊,当场就失了意识。一旁其他仙君见我幽幽转醒急忙凑了过来,其中一个不知轻重,猛拍一下我后背,说我攒了几世的德,能让堂堂玄狐神君把我救回来。拍得我一阵咳嗽,咳嗽间我也想起,受了神君大惠,该是亲自去感谢为好。我又问了几句,得知大战已北荒兽就擒作结便乐着爬起来,笑着准备去找丁程鑫道谢。


只是我去的时间不凑巧,当时玄狐宫筑里空无一人。我向来知道这位神君生活颇为清减,殿内是没有什么仙童照料的,可未闩门却同他的神通广大不相符了。我想他许是有什么急事要办,便在殿外等候。


过了好几时辰丁程鑫才回来,我见他神情不算好看,玄青长袍也染上了些泥尘,心想此时恐怕不是道谢的最佳时机,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,结果一时紧张,竟把谢过神君说成了道歉之语。


“这是为何?”他满眼是诧异。


想来也不太好说是我嘴笨,绞尽脑汁才说出一句恕小仙反应太慢连累了神君。


谁知此言一出,他却沉默了。我屏着息,以为此话触了他某片逆鳞,低头等他发作一通。不成想过了许久,面前带些泥点的玄青长袍已消失不见,抬头一看,丁程鑫已慢步走进室内。传来的那句话也很快被风吹散了。


“不是你的错,不要为不要紧的错道歉。”


我总觉得他那时的神情不太对,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,可那一些疑点渐渐聚成了疑云,在后来那几天时常跳出来困扰我。等这团云真正被解开是在约莫月余后,圣君突然发令四方纠捕北荒兽。那时我才知道,谨慎了千年的玄狐神君竟好不容易疏忽了一回,而这一回却让北荒兽窜逃,至今不知何处。


这消息如平地惊雷,我那时眼前不知为何映出了那件沾了泥的玄青色长袍,那团疑云一点点放大,直至某次我去桃林准备取些桃花酒喝,听见另一位神君手中提着酒瓶神神叨叨,我一见着这场景就知道,这是醉在桃林中了。我走近听,发觉他嘴里迷糊说着的内容同玄狐有关。


“还说什么疏忽大意放走那北荒兽,分明就是故意的。”


说罢,那位前辈又往嘴里大灌,我怕他彻底醉倒,连忙上前同他攀谈。这神君想必是位喝酒误事的,我答应给他三壶桃花酒,竟就靠着一株桃树絮絮将他多年听说的一些陈年旧事说将了来。醉酒之人不明理,这话我一向清楚,但也在这不清楚的念叨里了解了一些原委。


那北荒兽炼成前本是头山虎,在山中觅食的时候发现了只受伤狐狸,不知是良性尚存或是其他缘故,非但没将那狐狸剥皮啃血,反而它叼回自己洞穴里取暖,等狐狸伤好了七八分还保护了它不少时日。这狐狸便是玄狐飞升前的原身。


听到这儿我大概便知道了后面的七七八八,那朵疑云也终于被打开。


大战那日我陡然失去意识原不是我受惊过甚,而是丁程鑫既怕北荒兽受伤,又怕我觉察到他对那魔兽的异样之处而起疑心,权衡之下对我施了失魂咒。而那日他平素洁净的长袍上会出现泥点,也正是因为放走了北荒兽的缘故。


一个多时辰后我回到仙宫,常日里沾席便睡的我意外失眠,脑中回响那日离开玄狐神宫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


丁程鑫说,不要为不要紧的错道歉。可那日他恰好犯下了个弥天大错,他又该多狠地剖自己的心呢?

 

——


眼前神君讲着讲着,竟讲出了些真情流露,啸鹿虽未切实经历这些,听到此处也颇为动容。两位神仙沉默着碰了下酒杯,当作一种无言的慰藉。

鸣鹤咽下一口酒,继续道来。


——


又过了没几日,四处传起风声,说玄狐仙君自知犯错,向圣君请罪,圣君大量,鉴他过不折功,只是罚他下人间渡劫,归期不定。几乎全天庭都笑这惩罚实在轻如鸿毛,以为不过几仙日玄狐便会归来,从此一切风波定于茶盏谈笑间。


大概只有我偏不以为然,认为玄狐执念过深,如今更是作茧自缚,他多半会把这趟人间之行当作苦旅,一时半会儿是难以得脱的。


果然如我所料,连桃林中桃树都轮回了好几次,丁程鑫还是没回来。可不久南溟水邪突发,天庭紧需神君出战,朝中一时人人自危。原来这不知窜逃何处的北荒兽许是太不甘心,竟分出个心魔藏匿于南溟之中,而这天上那么多神仙,哪个不知道这北荒兽的凶蛮?


圣君斟酌一番,决定派小仙下凡请玄狐归位,而我如今有这么多感慨,不是因为我同丁程鑫是如何生死之交,而是因为去请他的那位小仙是我。


找到他不算难事,每位神君身上都配有专有的灵器,不仅存储着功力与修为,还能凭借这灵器寻找到神君所在之处。人间一日过得很快,我刚到凡间时太阳正好,可等我终于见到玄狐却已经入夜。那日正好也是元夕,同今日一般的。人间的灯市实为好看,比天上热闹了不少,我那时才知道,凡间也有凡间的乐趣,一点不比天上来得少的,看见周围奔跑欢腾的身影,我突然又觉得,其实当个凡人也不错,烦恼就聚在这么短短一世。


这么感慨着就被人群向前挤了不少路,猛然一回头,我竟在人流里看见了丁程鑫。不过不止他一个,他身旁有另一位高大的青年,剑眉星目,站在堂堂玄狐神君身侧倒也未被压一头,抛却其他来看,这两人实在是登对的很。


可我究竟是天界的,实在无法忽略另一位青年身上扑面而来的邪气,那种感觉我熟悉得很,当年北荒兽那一掌横前,与此时差别无二,我只一瞬便心下了然了这青年的身份。


一时惊诧,也只能叹句情根深重。


我预料到丁程鑫不会愿意同我返回天庭,可我半分也没预料到,他竟把他的灵器交与我。所以当那块刻着墨色狐狸的软玉交到我手里时,我只是错愕,问他这是何故。


他对着我笑,我想起上一次见到他的笑眼还是在北荒之战前夜,如今眼前仍是明眸皓齿,初次那样的睥睨之感却消失了,他抬头望了眼不远处提着花灯,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朝这边看的青年,一双眼睛里尽是柔和,还有些化解不开的悲哀,如果我当时未看错。


告别了玄狐后,我本打算回天庭复命,谁知手中这块软玉状的灵器突然发起光亮,光团聚起,使黑暗处复还明。而后丁程鑫在人间的记忆竟一丝一缕展现在我眼前。


我这才晓得,他早已知晓北荒兽误投胎入人间的命数,此番下凡之由,除了惩罚自己,也是想凭自身之力引其凡胎严浩翔归于正途。


于是我看见玄狐在花园中不太熟练地做鬼脸逗笑幼年的严浩翔,却在他家人寻来之时躲进山洞中不敢露面;我见他一脸正气凛然,说服少年严浩翔莫去破坏树上鸟窝,被质问也未见苦相,只是乐道怀善心乃是大智慧。眼见严浩翔一日日成人,也渐渐褪去了北荒兽的戾与邪,当丁程鑫独坐思忖心事时,我看见了他的眼睛,也看得出他对北荒兽原生的感激也随时而变,转化成了一种我不可参透,却又了然于胸的情意。


我便又知道,他把自己困进了更难超脱的网,名曰一字情,可这网偏是他不得不挣脱而出的。


我又突然想起临别时他的最后一句。


“欠他的我还未完成,所以得请你替我,除了那南溟水邪。”


丁程鑫知道那南溟水邪的源头,所以这样一句侠肝义胆的话,传到我耳中字字泣血。

 

——


“就这样,我拿着玄狐的神器压住了那作恶多日的水邪,后来又被封了神君。丁程鑫也在不久之后回到天庭,只是自请降了命格,去那极北的沉渊阁做了个点灯仙,管着人间灯起灯灭。我想他没断过对那位青年的情,只是把这些情寄托在灯中,那灯便重得很,轻灵不起来啦。”

 


说完这句,怀中一壶酒终于见底,而宴席也渐渐散了,神仙们三三两两回了宫,只剩些烟气还在殿内浮着,怕是要绕梁三日不绝。鸣鹤神君起身,缓缓回了宫,许是有些哀意,没再回头。而啸鹿一夜听了如此多前情往事,回宫后少不得彻夜难眠,可是这天上与人间事事繁杂,想必过不多时日,小仙君便会淡忘今日所闻。


只有极北之地亮起了一盏灯,剔透亮着的,远处都能望得见。那事丁程鑫为自己点的第一盏灯,也是最后一盏长灯,共照这万家灯火,抚平这冷暖人间。

 

 

 

 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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